「醫師...我感冒可不可以吃中藥？」做完輸卵管攝影後她問我這個問題，離開前又回頭問：我先生吃皮膚過敏的中藥要不要停？計畫下個週期要進入試管嬰兒療程的她總是特別小心，深怕少做了什麼而影響成績，這是台灣人特有的習性，面對無助的時候總想多做點什麼？
認識她不到一個禮拜，可以感覺得到求子意願極強，多年前她曾在中部某醫學中心做過3~4次人工受孕，一直都沒有好成績之後，輾轉到另一家醫學中心才發現兩側輸卵管阻塞，也做了腹腔鏡確認，同時一起處理卵巢巧克力囊腫，去年她接受醫師建議做了生平第一次試管嬰兒，當時取到8顆卵子，植入3個早期胚胎。
習慣先看年齡的我，算算她今年已經44歲了，我心中最關心的是，努力了11年為何還無法享受有孩子的溫暖？如果該做的檢查都做了，在中醫與西醫之間努力這麼久，也該有一定的成績吧！令我驚奇的是11年來她從未懷孕過，醫學上我們稱為原發性不孕症。當下我在想我要怎麼幫她？直接建議借卵還是Go ahead繼續拼？早已習慣當烏鴉的我決定冒著被罵的風險，告訴她這個年齡的懷孕率與流產率，走借卵路線的優缺點，先讓她充分瞭解相關數據，避免在過度期待下接受治療，最後我把決定權交給她。
周遊列國客戶普遍有個特性，還未充分「瞭解內容」就先「行動」，醫療訊息常來自媒體或街頭巷尾，用「滿懷信任」去期待「不透明」的內容，於是「信任感」在不斷失望之後產生危機，為了避免客戶有不當的預期心理，我常先告知懷孕率有多少？要努力多久才有機會？未來將如何協助她們一起完成任務？多說這些話有可能嚇跑客戶，但總比讓她失望後再來安慰好。
來晚了沒關係，走在對的路上更重要，當她決定用自己卵子再拼半年時，我為她安排子宮鏡與輸卵管檢查，前者是想瞭解著床環境，後者是想確認阻塞位置，很擔心阻塞位置在輸卵管中段會影響懷孕率，同時開了兩週抗生素給她們服用，目的是治療慢性骨盆腔炎，補之前治療上的缺口，也為下次試管嬰兒預作準備。
走了11年，來到求子路上最後一個十字路口，回首來時路，對錯已不重要只求有子，一時不曉得該怎麼回答她的提問？「中藥要不要停」，「感冒可不可以吃中藥」...，只想告訴她此時此刻「好成績」最重要，設法忘掉過去的行為模式，「在對的時候選擇對的路」，才能盡快領到畢業證書。
Stork Lai 2008/11/17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