醫師：「我可以跟人家說我懷孕了嗎？」...「被狗咬到會不會怎樣？」...「我可以兩個都留下來嗎？」...她的問題一向比較多，看得出來她很認真想完成一件「大事」，一如她在職場的表現，言談中總是流露特有之韌性與堅強，一路走來已經十年了，心中一定還「有夢」才會如此「認真」。先生剛好相反，低頭不語不打緊，一開口就很「冷」，在不抱希望與不願放棄間活著，心中一定「也有夢」，不然不會每次都一起出現？今天難得夫妻倆終於笑在一起了，先生的話匣子也開了，想法也一致了，在這樣的「溫度」下我陪她倆聊了一會。
去年暑假認識她們，當時她已在三個生殖心做過七次試管嬰兒，回憶起說剛結婚時，曾試著想懷孕，在完成必要檢查之後，努力了一段時間都沒好成績，奇怪的是，短暫休息後卻意外受孕了，只可惜沒能保住。
流產後，努力了三年還是沒好成績，直到六年前發現卵巢巧克力囊腫，手術後開始嘗試試管嬰兒，這才發現卵巢功能已衰退，去年在中部做最後一次試管嬰兒，當時只取到4顆卵子，聰明的她很清楚自己的狀況，為她評估卵巢庫存量指標AMH為0.82，我的經驗這樣的數字取到卵子數很少超過4顆。
去年八月，為她安排第八次試管嬰兒，幸運取到7顆卵子，為她植入4顆看似不錯的胚胎，結果一如過去令人失望，此時連我都不得不接受，面對身體機能衰退，有時連上帝都無能為力時，醫療科技能幫的是什麼？在我還沒開口前，她已做了最後決定，隨著經期再度報到的第一天，她回診要求借卵，她在登記表上寫下希望條件：身高160公分以上，大學畢，雙眼皮，戶籍非新竹與嘉義四個條件。
今天她已經懷孕十週了，她說家裡養了一隻寵物狗，每回入療程都會爬到她身上，有一回胚胎植入後還爬到肚皮上，不曉得是狗的嗅覺比較靈敏，聞到主人打排卵針的特殊味道，還是牠瞭解主人心事而特意撒嬌？看著雙手虎口的咬痕，確定無礙後我問：妳比較需要牠還是牠比較需要妳？順便問她以後寵物怎麼辦？先生回答一人照顧一個，答非所問的他，顯然已陶醉在雙胞胎的世界裡，願意分擔家事的男人不多見，我答應盡量幫她們留下這「兩份禮物」。
如果一切順利明年六月將會是夢想實現的日子，悶了十年，終於在另一條路上找到出口，連母親都還不知道這天大喜訊，「有喜難言」有多悶？我很難體會，猜想會不會是「愛妳在心口難開」的掙扎，我告訴她：放心說出來吧！屬於妳的不會再消失了。也希望老天爺能給她們一份「更完美」的禮物。
Stork Lai 2008/11/21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