D小姐：「感謝○醫師及送子鳥醫療團隊，賜予寶貝千金，有女萬事足！期待明年夏天見。」…正陶醉在幸福世界的她，顯然沒有忘記我們，照片中沈睡的寶貝是她努力十年換來的禮物，一封溫暖的信件提醒我回頭探索她的故事，才短短幾頁病歷卻深深感動了我，翻閱時腦海浮現了周遊列國、轉角遇見幸福、今生注定要有妳…一幕幕場景，直到看完胚胎記錄單後我才為它下了這個標題。
去年五月認識她，剛滿40歲的她擺明是來借卵的，在求子路上努力了十年，已經做過7次試管嬰兒，一路走來還算認真，回想三年前最後一次取到三顆卵，勉強植入一顆胚胎，當得知幸孕之神未降臨時，她感覺累了，開始想換跑道尋找隧道盡頭那顆「閃爍之星」，既然決定借卵了，卵巢庫存量評估也就省了，我也不便再鼓勵她做最後一「試」。
她說問題可能不單純，除了自己卵巢功能衰退外，還擔心先生精蟲品質，我告訴她只要有精蟲就可以，把煩惱交給我們，為了慎重起見還是幫他安排精液分析，結果是精蟲嚴重稀少，整個計數器內只有1~2隻會動的精蟲，這樣的狀況我們經常遇到，我自信滿滿的請她放心，沒精蟲才是我們最擔心的，數目多少不是重點。
半年過去了，12月海外事業部D姐終於來電，告知可以展開另一段求子之路，取卵當天很令她興奮，漂亮的21顆卵子是她這輩子看過最多的一次，我告訴她20幾歲年輕女人這麼多並不意外，順便預告會有多餘胚胎可冷凍保存，她想起年輕時也曾取過十幾顆卵子，只是不曉得老天爺為何沒眷顧她？
取卵當天，同仁費了許多功夫挑選精蟲，用「大海撈針」來形容一點都不為過，很難想像要幫14顆卵子找對象有這麼難，胚胎培養師忙到「天昏地暗」才勉強完成任務，懷著「忐忑不安」的心期待隔天能有好結果，一夜的擔心有如「寒冬飲冰水冷暖自知」，所幸擔心的狀況並未發生，這樣的精蟲竟還有七成「受精率」，真是「出乎意料」，一關過了還擔心另一關，隔天能否分裂成「好胚胎」？這部分是胚胎培養師使不上力的地方，因為胚胎會按照自己的狀況分裂，最終會各自表現出應有的本質，說實在的著力點很有限。
「擔心」躲不過可能會發生的事，胚胎窘況隨培養天數一一浮現，每天的淘汰率都超乎預期，到第三天只剩三顆差強人意，為了進一步觀察胚胎分裂狀況，同時為過去的失敗找原因，建議她培養至第五天再決定是否植入，幾天下來心情隨著胚胎起伏，植入當天幾乎跌至谷底，因為僅剩一顆好胚胎（3BB級）可用，她是層層關卡淘汰後的「唯一」。
借卵個案常有超乎預期的胚胎數可供挑選，幾乎也都會有多餘胚胎可供冷凍，所以每次取卵之懷孕率都超高，但她的狀況令我們百思不解，同時感到些許歉意，也開始懷疑是不是精蟲有問題？回頭看看先生的職業與石化原料儲存有關，十年七次的努力，胚胎良率低下…種種跡象都讓我們懷疑可能是精蟲惹的禍，果真如此下次怎麼做會比較好？要不要請他暫時遠離工作？要不要從副睪取精？要不要改為借精？
當夫妻倆生殖細胞都瀕臨庫存量與品質危機時，一般關注的焦點會是卵子，所以借卵是第一個想到的出口，因為只要睪丸還有造精能力，縱使精液裡找不到精蟲，可從副睪或睪丸取精，沒有理由開口建議他借精，但這個案例給我們上了寶貴一課，試管嬰兒屢試不中時不要只怪卵子品質，精蟲有可能才是真正禍首，借卵或借精還有得商量，夏天很快會到，期待好孕再度降臨，看著健康的小公主，想著「天昏地暗」的同仁，這是我今年耶誕最快樂的一件事。
Stork Lai 2008/12/25
